许绣氤道“这就奇怪了,可是我想上官一族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若没有点证据,又怎会这样说呢?”
“这个”韩载沄犹豫了一下,勉强笑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想,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秋格所求的事也未必无解,我从三年前已多次派人向上官清泓提请拜见,又托了德高望重之人从中斡旋,他们近日终于来人了。”
他脸上渐渐露出了喜色“哦,就是我们成亲的第二天,向姑婆们敬茶的时候,突然来访的那位贵客就是上官门下的得力弟子。那次谈得很好,我想韩家要修复和他们的关系指日可待,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亲自向上官氏提出来,请他们为秋格的哥哥出手相救。”
“那就太好了。”许绣氤喜道“只要你出面,必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韩载沄淡淡笑道“我办不成的事情也多了,所以我才不敢松懈下来。上官氏威慑着北方水陆两道的绿林豪客,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韩家的货物就可顺利运往北方,打开北方市场,到那时又是一番光景。所以这层关系我还要竭尽全力,务必得到他们的信任。”
接着他又笑了笑“我明日还要去镇江,大概三四天就赶回来。有句话嘱咐你,你除了晨昏请安、跟着莲姑念书,没事就多去陪着母亲说说话,让她解解闷,不要总待在自己屋子里。”
“你整日里这样辛苦都不喊一声累,但凡有嘱咐我的话,我能不听吗?”她轻轻叹气“其实我原是想去的,又怕母亲见了我,更加闷了。”
“怎么会呢?母亲对我说,她就是爱听你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叫人心里舒服。”
“真的么?”许绣氤眼睛里闪动着欣喜之光,把双手握着放在胸口,轻轻呼出一口气“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得不到母亲的欢心,听你这么说,我说不出有多高兴呢。”
韩载沄也很高兴,目光中更加温柔,轻抚着她的脸说道“我听说,少奶奶常常都待在屋子里看书、绣花,怎么这样贤良淑德?你白日里也该多出去走走,透透气。不过夜里就不要出去了,家里园子大,怕迷了路。”
许绣氤眨了眨眼睛“园子里好些地方我都去过了。一亭一阁、一花一木,怎么都布置得这样美?只有一个梅园,从外面看着比别处要萧条许多,这是为什么?”
韩载沄愣了一下,目光闪动“没什么,这个园子当初建得不好,母亲不喜欢,早就荒废了,没什么可看的。里面全是破砖破瓦、烂泥地,连条能走的路都没有,你可不要到那里去,免得绊倒。”他凑近了脸,笑着似乎要咬她的鼻子“而且听说里面还有蛇。”
许绣氤咯咯笑着,似乎要推开他,却终究搂住了他的脖子。
红烛熄灭了,韩载沄很快就发出了沉沉的鼻息声。许绣氤却在黑暗中睁着大大的眼睛,想着心事。
她实在想不通,挽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日来的观察、试探,她确信丈夫对这个丫鬟是毫无想法的,要不然他们朝夕相处多年,若能发生点什么,早就发生了。这一点她心里有数。
这倒不奇怪。
奇怪的是,挽香对丈夫的态度。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么一往情深、可以不择手段么?
她觉得未必。
当她观察着挽香的时候,从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过一丝仰慕、紧张甚至关心。如果真心爱着一个人,不管再怎么克制,眼神里的自然流露也是难以掩饰的。
就连她今天对着自己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也全无一丝激动。这件事本是她迫切期待的,难道不应该稍微忐忑一点吗?可她,也太平静了吧,平静得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她既然拿走了锦袋里的珍珠,拿走了这个“铁证如山”的把柄,为什么不直接交给韩夫人?如果这样做,自己这个少奶奶就得滚蛋,她就能如愿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