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疼痛难忍,一步一步,都似走在刀尖之上。
不多时,额上已沁了层细细密密的汗珠,疼痛褪去了脸上的血色,苍白覆上,在暗夜下,竟尤其人。
少嬉跌跌撞撞迈进房内,一手撑在雕花木门上,发出一声刺耳异响。眼前似被蒙上了黑布,光亮被点点抽去,直到那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在眼前时,她已支撑不住,猝然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待少嬉从混沌之中寻到意识清醒时,天已经大亮。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觉四肢乏力,想要撑着榻面坐起身来,已有另一道力带着她坐起来。
少嬉抬目望去,正瞧见那张清秀容颜。她甫要张口,却觉口干舌燥,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别着急,先喝杯水润润喉。”郁苓儿一手扶着她,一手端着杯子递到她唇边,就着杯里的温水喝了两口。
口中得了滋润,少嬉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勉强张了张口,就问“什么时辰了,我爹呢?”
“进宫去了。”郁苓儿顿了顿,“听说是宫里传来的诏令。我想,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
少嬉沉默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掀开绣被就要下床。郁苓儿赶紧按住她“你还没恢复,这又是要上哪去?况且,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出得了将军府都还是个问题。”
“我怎么了?”少嬉醒来只觉得手脚乏力,原本也没当回事,可听这话,倒像是真有隐情似的。
郁苓儿原本也不准备瞒她“你忘了,昨晚你从书房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门就晕倒了,后半夜就起了高烧。如果我猜得没有错,应该是锁情咒的缘故。”
她认真看着少嬉“你老实告诉我,你昨天是不是对顾琛说了什么,否则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触发锁情咒的封印?”
少嬉脑袋一片混沌,昨晚说了什么她自己也记不大清了,但隐约是记得,她好像有哭求顾琛来着。似乎,似乎还说她喜欢司命的话……
思及此,少嬉脸色不觉又白了几分,捂住胸口一副难受的模样。
郁苓儿当即将灵力渡给她,少顷,少嬉这才缓过来,面色渐转红润。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郁苓儿也急了,“依我看,你还是就此跟司命划清界限好了。左右这里也是另一方结界之中,司命就算会死,也只是在十方空间里不断轮回,只要能回到现实中去,这里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不。”少嬉态度坚决。
郁苓儿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顾念司命,可曾有想过你自己。今日你触及了封印,险些就没了这条小命,
再执着下去,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成为第二个青女。”
“我不会的。”少嬉艰难地支撑着榻面,扬起血色褪尽的小脸,望着郁苓儿裂开苍白一笑,“我不会成为第二个青女,也不能成为第二个青女。我还有好多事情放不下,好多人舍不下,我会好好珍重自己的。”
她自然不会成为第二个青女。青女绝望,是因为心爱之人已死,而她也并不愿意再次回到那个冷冰冰的瑶池中去。心无挂念,所以选择,追随自己夫君去了。而她不同,她还没有找到师傅,还有等着她回去的栖梧,现在,还有了司命……她想与司命白头,自然不能死,也绝对不能死。
少嬉态度决绝,那眼神是郁苓儿从未见到过的坚定。她恍然间明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傻丫头就已经越过了锁情咒的封印喜欢上了司命,只是从前不明白,此刻方知。
情之一字最是扰人,重不得,轻不得,狠不得,放不得。郁苓儿自己也没法将感情完全舍去,又如何能够要求少嬉也能做到。
她叹了口气,扶着少嬉躺回榻面“眼下宫中情况不明,你着急也没用。先好好休息,待顾将军回来,你且同他先探听情况,其余之事,再另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