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载而已。
为父为不辜负大王信赖,辅佐大王宏图霸业,可谓是竭尽所能。可韩非之着论,大王一眼相中,深以为意。
老夫未曾料到,这一迂腐执拗的同门师弟,竟会如此让大王为之费心。
老夫自诩心怀丞相之才,都能被韩非几篇着论抢眼,朝中诸多众臣怕也有此意。
大王数次研读韩非之说后言称,韩非之说才是治国理政安邦定国之策。
依老夫之见,但凡韩非能有半点变通附势之举,怕是早就封侯拜相了。
李由见父亲李斯说的如此直白,一时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这韩非师叔既能着论法家用以治国之道,难道还看不透大王惜才之心,任由群臣借其王室子孙之名,诬蔑其有害秦之心。
李斯对李由之言显然有些轻看,淡然一笑,正色回道,万事皆有定数,恰逢大王已决意灭韩,并将灭韩之意致于朝堂公议,大夫将军无不进言尽快出兵灭韩,早日打通东出六国之路。
李由说道,大王既已有心灭韩,只管依计调兵遣将,远交近攻便可,与韩非又有何干。
李斯轻哼一声,有些得意的慢声说道,我儿还是年少,这王者用人,绝非只是用才。
大王再是惜才,也得去不疑之心。如此一来,韩非这韩王王室子孙的出身,便难丢弃。韩非身陷两难,无从兼顾。
李由一听父亲言说,句句在理,便言语中肯,诚挚的请教道,此情换做父亲,又当如何处置。
李斯爽快的回道,若是换做老夫,定不会在此时写那存韩之说。
大王灭韩之心早已有之,只是顾忌六国再有合纵结盟之心,才未敢立下攻韩之心。
如今,秦国使者细作一通打探,早已摸透六国大王各存私心,秦国此次攻韩,六国再无合纵救韩之意。
大王意欲攻韩,此事在秦国已是尽人皆知,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韩非明知此时出言存韩之说,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举,却依旧逆天子之心,犹如自寻短见,老夫也是爱莫能助。
李由对韩非一向很是钦佩,即便父亲已言说韩非师叔难逃一死,依旧不死心,追问道,父亲,大王尚未有王命处死韩非,此事便还有转折,父亲如有高招,孩儿愿去死牢面见韩非师叔,救其一命。
李斯见儿子依旧不死心,语气平平的说道,由儿,大王之前对韩非已心生芥蒂猜忌,再加朝中大夫弹劾上奏,言说韩非不除,他日定会祸及秦国,后患无穷。
韩非这杀身之祸,早已在入秦之时注定,非是为父绝情,不与救之,实乃韩非自视过高,悟透法家之精神,却不识世间变通之道,一昧愚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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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此次有幸从死牢脱罪,今后也难免会被众臣群起攻之,终究难逃一死。
李斯说完也是情难自禁,泪涕直流唏嘘不已。
李由问道:孩儿还有一事不明,大王命韩非书写灭韩之见,又是何意?难道只是试其对秦是否忠心?
李斯回道:依为父看来,大王试其忠心只是其一,观其书写存韩之由,借韩非之眼,揣摩赵魏楚齐燕五国之心,才是其本意。
韩非虽死,可其存韩之说,也并非一无是处,吾料大王必定也会三思其所言。
大王这是学先王秦惠文王,用商鞅变法为治国之策,却仍将商鞅车裂泄愤。
大王如今还在采用丞相吕不韦治国方略,却依旧将丞相吕不韦罢黜。
韩非既不与大王同心,又交恶客卿姚贾等一众朝臣,又不听为父直言相劝,怕是任谁也救不了他。
李斯有一事并未告知李由,那日他去死牢探望韩非子的之时,除携酒食之外,还携有用于自缢之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