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好在上面搞了半天,黎书慧慢慢走上去,问他:有水没得嘛。
他答道:丁丁儿大,一股儿。
黎书慧的火蹿上来,朝大坪的方向骂:你看我哪天不把你那截水管给你拽甩了我算你行实,没得道理!你硬是回回喜欢搞那些手脚!明朝我来一哈把那水井瓮埋了我看你去捡去,我看你一哈来喝水嘛,你来喝马尿你喝!
信好蹲在地上没吭声,没同仇敌忾的气愤,也没事不关己的无所谓,直站了一会儿,忽然朝上面跑了。
你走哪里去嘛,喊你走慢点等着你硬是不听,不等着你妈妈恁大一背她背得完吗,早晨喊你拿个背篓帮她分担点你都不,她一个人不晓得走齐哪阵儿。
闻言的信好在上面停下来,手里的树枝成了猫枪子,似乎是犹豫了下,再次转身往树林里去了。
谈你硬是点不听,跑恁快整啷个,前头有钱捡呢,你跑前头去嘛!她嘀嘀咕咕的念,一路往上,再走两步,不知怎么一下却走到三江房子的桥上来,四五月傍晚的天,天桥下人来人往,她在桥上站着打望。忽然看见老张从步行街那个拐角过来,因慢慢往桥下去,还没下桥,老张已经走到桥下了,没瞧见她,背着手径直走了过去。
你这穿的啷个衣裳啊,里面还要套个棉毛衫。她在身后叫他,竹棍子站在她脚下面一步。
老张转过头来,焦兮兮的样子,望见她,更焦虑了,嘴巴动了动,等她下来。
给你买的衣裳你不穿,以前穿烂的旧衣裳舍不得脱,还喊买些衣裳来整啷个嘛。她走下来,一步一句话:那衣柜里头才给你拿出来的两件干净衣裳,这个天你穿衬衣要不得?还把冬天的棉毛衫穿里面,那领子都黑的洗都洗不出来了还穿在身上,你穿出去没得人笑你吗?
老张张了张嘴,等她下来,先一步朝前慢慢走着。
她在身后两三步远跟着,一路念:那几姊妹转来没有嘛,你是在屋里等他们唛?一哈都走恁远,转来路上都要好几天,这回转来噻,又不晓得要哪阵儿才转来了。
下班的人多,许多人在边上的商铺门口停停走走买东西,有一个买蛋糕的队伍拐着弯的扭了好几圈,把去路完全挡住了,老张过去了,她却没过得去,眼见老张也不等她,干脆就站在队伍边上望着,等蛋糕出炉,等长龙走完。
老张走几步发现她没跟上来,停下来回头望,叫她:走不动唛。
黎书慧瞟他一眼不说话,不管老张走不走,她就站在那儿不走了。
罗根水的房子挂在中介,没到四月就卖出去了,那儿是三江二小的学区房,买主卖主走个过场,定好四月开头正式交房给人家。
一家人转来的最后一趟。大件儿小件儿能搬走不能搬走的都一起誊空,市里的房子到手怕还要一年多,先在租住的房子里还要过渡一段。
因罗根水一直没怎么说话,何芬母子俩也没有多张口,等父子俩把床垫扛下去,把冰箱扛下去,把空调沙发等一众老家具家电搬完。
何芬负责打帮小样儿轻巧的,比方衣裳鞋子碗筷等,这些先前已经陆续搬下去不少,这次再搬,找几个大收纳盒,差不多能一哈收完,还有垃圾要收一收,大致就算清空了。
至于那些白色箱子,终归是泡沫,抱不上什么希望的。
东西多了,班车坐不下,找的货运司机,从前两口子在超市上班认识的人。屋里一搬空,眼界一下像宽敞了不少,带不走的还剩灰和垃圾,墙上地上的年代陈旧的印子,和在这里居住了十几年的记忆。两姊妹都在这里长大,这点尤其舍不得,小房间的墙上还到处是孩子的奖状贴纸。
年头是久了些,但仔细看看也并不是破旧成蜘蛛洞的样子,去年姐姐结婚罗根水才粉刷了一道。楼里虽说没有电梯,这几年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