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起的肚子上,眼睛发狠的朝门口外面的盆栽望着。
他一躺回去,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老头儿们通通倒回沙发里,个个手指交握,或看电视,或看茶几,或看外面空无一人的楼道。
老张将茶几上几个遥控器望一遍,有意拿起来要试一试,但最后重重咳了咳,同样靠在了沙发上。
这样,即使不想听墙缝里那老太婆说话也只能听她说了。
她最先说即将到来的新年:“硬是快档,一年到头哈哈儿就过去,晓得年轻那时阵儿啷个觉得时间恁难熬,这哈儿那时间硬是,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但这话题没引起多少共鸣,各自依然呆坐着,她于是便自己接着说下去:“还是那阵儿吃的苦太多了,日子一难过就觉得时间难过,又是吃不饱哦,又是穿不暖哦,样样都辛苦。我这手一味伸不直,那阵儿小时候把里面骨头冻着的,把骨头冻僵,手指拇一味是弯着的,打不开。头也是,现在的人坐月子才叫月子,那阵儿叫啷个月子啊,鸡蛋统共没吃到一只手指拇,还是娘家老远送来的,受不完的罪。”
她是郭家表房那边的嫂子,黎书慧知道她,从来就是个能说会道的,说起来还算比这一圈老太太都熟悉些,她就住在先前忠传做保姆的川剧院那边,不算远,不时碰到还能说几句。
而她旁边坐的老妇人是郭老毛儿那边大房屋里的,算是整个郭家当中最贫困的一户。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靠着郭老毛儿和郭伟爬起来有了物质上明眼可见的改变,她屋里却几十年如一日的清苦,即使她几个子女都曾在郭伟的帮忙下稳定了工作,到如今大约也还是个温饱的生活。黎书慧下来时常到这里吃饭的这几年,难得看到她的身影,她那一房在郭氏家族里的地位份量可想而知,连黎书平私下里说起她都总是连连叹气,不晓得她屋里为何如何命运不济。
转来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