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她,又好像每个人都认识她,有个被安排在这里散烟散香钱的老头喊她:“正孝要跟掌坛师转去磕头作揖欸,站在这里整啷个,一哈都转去你还在这里站着。”
众人一下把目光聚拢来,赵盈面无表情的低着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独自从坟墓边上绕下来,顺着来路走回去。大家在后面讨论:“启明那堂客先头的娃儿,从头先那家带过来的,晓得叫啷个,她又很少到这边来你哪个晓得,启明他们都很少转来欸……”
陈家的丧事一过,整个屋里都空了,亲戚宾友各往各处全部散尽,陈姐长姐在屋里待了一天,第二天天不亮也拖家带口一步三回头的啼哭着走了。门窗屋里墙上到处哀伤的白和燃尽的香烛纸钱鞭炮纸屑成了她脑海中对娘家的最后印象。
还剩陈启明一家四口,和老张潘达,潘达留下来帮他把能带走的东西搬到下面马路上拉到三江去,老张帮他饭店编两个筲箕。忠旭把小东西背在背上煮少午。赵盈像老张的尾巴处处跟着,砍竹子,破竹筒,花竹篾,老张眼睛要什么,还没张口她已经递到眼前来。
老张逗她:“干脆不要读书了,就转来跟着我学手艺,来我教你。”
这姑娘如今越发了不得,从前都说信欢弯酸,她简直比信欢还妖精妖怪一百倍,坐不肯好好坐,非要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二流子一样的晃。脑袋像不扶着就会掉下来似的,背上一把算盘珠一样的骨头一面高一面低的驮着。最气人的是她看人的目光,极蔑视的神情,嘴巴还没张口,瞧不起人的哼已经先出来了,老张道:“哼啷个哼,哪个教你的?”
“妈妈教的还有哪个教的!编竹子是啷个好了不起的手艺。”忠旭在屋里道:“好的不教教她不要读书,深怕她以后有出息读出来把你背去甩了,你们硬是。”
转来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