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群商人真的懂画吗?或许他们的确懂一点,但若是讲有多高的鉴赏水平,其实不然。他们此时送的这些东西,全都是冲着他今夜的名气来,就因为他毁的是阴阳家未来掌舵人钟灵的画作,就这一条便足够吸引人眼球,只要他们得到自己的一幅画,那必然会引得很多人去他们店里。
说到底,这群人只是披着风雅外衣,内里实则满身铜臭味的商人罢了。
王偃青想到这儿,斜着眼看向了这群想要巴结他的商人,嘴角一弯,脸上带着一抹冷笑,将“看不起”三个字赤裸裸的表现在了脸上。
王偃青的所作所为,自然全在谢天南的掌控之中,他想了想,便吩咐左右拿来了笔墨纸砚,随后写下了几句话,让他们交给王偃青。
坐在桌子旁,听着一群商人絮絮叨叨,一个人喝着闷酒的王偃青接过了这纸条。在他看来,这纸条上写的不过是些求拜见之类的说,正想顺手丢了,却不经意的瞟到了上面的字。
“妙手画长安,无风起波澜;故城人欢安,长月伴影单。”
看到这首小诗,王偃青立马直起了身体,看向了送纸条的小厮。
“这诗,谁送来的?”
原本有些闷闷不乐的王偃青犹如遇到了知音一般,一双眸子中亮起了光芒。
“回大爷的话,是楼上天字房的爷!”
王偃青听到这话,也不管这徐州的商人,便直接站起了身,朝着楼上走去。
今夜的王偃青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即便他不给面子,也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不痛快。一群大商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王偃青上了楼,平日里脾气火爆的他们,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丧气的离开。
天字房的门开着的,早就备好了酒。至于菜,则是放了几个蒸得刚好的馒头。王偃青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这用一首小诗骗他来的人做了不少功课,准备得也很充分。但他,真不是爱吃馒头。
既然这酒是为他准备的,王偃青倒也不认生,直接走了进去,闻了闻这酒,算不得特等,只是比他酒葫芦的酒好一点而已。
看着空荡荡的桌子,王偃青笑了笑,约他上来之人,有点意思。
王偃青坐在了桌旁,顾自喝着酒,等喝了两杯之后,他才朗声道:“画中的徐长安是长月伴影单,怎么你要我独自‘对酒谁怜堪’?”
话音刚落,一袭华服的谢天南便出现在门口,大笑两声。
他手持折扇,朝着王偃青拱手道:“没想到啊,我心中当世的画圣,居然如此年轻!”
谢天南一说话,便把王偃青放在了一个极高的位置上。
“谬赞了,随手所画而已。‘画圣’二字不敢当,只不过来这徐州一趟,倒还是划算,一来就遇到了一个真正懂画之人。”
王偃青也不着声色的恭维了一句,随后看着谢天南。
“敢问道长名讳?”谢天南对这样的开场极为满意,至少方才那些徐州的本地商人让这落魄道士正眼瞧的资格都没有,而他却能够与其同桌喝酒,谈论风雅,自然是胜了不止一筹。
“我可不是什么道长,只是学了一点儿道家的东西,出来的时候没衣服穿了,便穿着这声道袍出来。至于贱名嘛,王偃青!”
“好说,在下谢宏,做点儿小本生意,但却算是出身于书香世家,琴棋书画什么都懂一点儿。可惜啊,如今的世道,大家都忙着活下来,忙着赚钱。这徐州说是画都,但真正的艺术又有几人能懂,只不过是一场生意而已。”谢天南虽然也是生意人,但在于字画上,他倒是算不得一个合格的生意人。
“艺术嘛,也要在活得下来,吃得饱饭的情况下才有用。要是饭都吃不饱了,那谁会在意什么狗屁艺术。艺术,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