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他洗得很认真,洗了一遍又一遍;头发梳了又梳,梳落了一青丝。做完这一切,他坐在白香身边抽起旱烟,一口又一口,回想着他跟她一起的日子,看着外面的空,心里空荡荡的,孩子在床上哭他也没有理会。
见着秀才老爹带着吴家沟的接生婆来,他不搭理他们。他走进房里,抱起孩子,交给秀才老爹说:“阿爹,这是你孙子,是白香用命生下的孙子,这回他可以进咱杨家的门了吧!你要认就抱走,不认我就扔了喂狼去,这年月反正我是养不活,也不会养!”
秀才老爹接过孩子,心里五味杂陈,低声默念:“咋是这个样呢!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说完他慢悠悠朝院外走去。
接生婆见状,摇了摇头,跟了出去,叹气说道:“这都是命啊,一命换一命,可惜呀!老哩!你不让人活,可咋还那么蓝呢?看来还是来晚了。”
岔路口,接生婆跟秀才老爹道别,客套又自责,说没帮上忙,过了气;又夸孩子白嫩好看,将来肯定有出息;临走还叮嘱秀才老爹要好生照顾孩子,找个有奶的妈子帮忙喂养喂养。
秀才老爹抱着孩子,心中喜忧参半,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幸得这接生婆提醒,他猛然想起自家舅子的儿媳妇刚刚生过孩子,不幸未足月就夭折了,一定有奶水喂养。打定注意,秀才老爹抱起孩子便直奔王家坝自个儿舅子家去。
秀才老爹舅子家门庭紧闭。他叫了几声也没人回应。时下正是收稻子的季节,秀才老爹估摸着一家子可能是下干农活去了,便朝田间寻去。
两山合抱着沉沉的一坝稻田,一条小河将田野分成南北两半。已收割完的田七零八落嵌在金色的毯中,露出成排成行的禾谷脑;黑灰色的田土裂痕嶙峋,烈日下稻草垛一束束簇立田间,远看像极了站立军姿的士兵。
秀才老爹走在田埂上,朝他舅子的田走去,惊起成群的蝗虫和螳螂向稻田深处逃窜,一窝一窝的麻雀仓惶腾空飞起。弯腰垂在田埂上的稻子被他的双脚拨动得左右摇晃。看到远处稻田里熟悉的人影,秀才老爹便大声叫唤起他舅子的小名来。
只见一人直起腰向这边望来,便高声叫到:“姐夫,这大热的,你咋来了?”
稻田里会面,秀才老爹讲明事情经过和来意,舅子一家便急急忙忙收拾准备回家。
他舅子的儿媳妇抱过孩子,放倒一束稻草坐下,背过身去,把她那鼓胀得难受的喂到孩子嘴里,立马孩子就不再哭闹,呼呲呼呲吸吮起来。
回到舅子家里,秀才老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跟他舅子商量,将孩子交给他舅子儿媳妇照顾,等孩子脱奶大了再领回杨家寨去。舅子一家很是同意,也愿意帮这个忙。
闲聊中,舅子说:“姐夫,前些我去了趟县城,听人说共产党就要打到我们这了,我们这很快也要解放了。”
“好呀,好呀,他们真的打回来了,打回来好呀,这样我们就有个盼头了。想当年他们路过我们这里被老蒋追得到处跑,现在到处逃的该轮到老蒋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哦。”秀才老爹略有所思说道。
“不过我听说他们还要搞土改,分田呢,不知道会不会把我们这些买来的分了?”秀才老爹舅子吸口土烟,沉思着问道。
“你我才有多少呀?算不得土豪劣绅,不用担心。你我虽有些田产,那都是省吃俭用赞下的家业。共产党不会为难我们的。再说当年红军经过,我们还资助他们钱粮呢!再不济也不会恩将仇报吧!”秀才老爹不以为然说道。
“不说这些了,我们这些农民也搞不懂。这娃叫个啥名呢?你有文化,取个名吧!”秀才舅子在椅子角磕磕烟斗说道。
“时下秋高气爽,他们这代是杨家家族中的“应”字辈,我看就叫杨应高吧,愿这孩子将来高洁如云,展翅高飞,别像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