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有一种声音,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但感觉有一种很温暖的像流水一样的东西在轻柔淌过。
我不知道就这样走了多久,只是有两次我已经看到了御花园的大门,但皇上又折了回去,我也只好糊里糊涂随着他走。皇上问了我很多话,不断唤着我的名字,他的气息在慢慢靠近,他突然伸出手掌,握住了我一只手。
我心里一惊,本能地往后一缩。
皇上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我满心羞怯,嗫嘘道“奴婢奴婢只是自小体寒,夜里总会手脚冰凉,怕冻着了皇上。”
皇上笑了“原来如此,但朕乃纯阳之体,岂不是正好镇住了你的寒气。”
他把我的手握得更紧,笑道“听说体质寒凉的人,会遗传给后代,等你将来做了母亲,难道也要生一个冰凉的娃娃?”他说着,忍不住呵呵笑出了两声。
我没有笑,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禁不住在他的掌心颤动了一下。
这句玩笑话让我突然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多年前父亲拖着寒凉虚弱的身体,在蛮荒岭南度过的那些艰难的日子,想起了他孤独地在千里之外撒手人寰,临走也不能和妻女见上一面。想起了母亲的悲痛欲绝、郁郁而终,想起了年仅十岁的我不得不哀哀哭泣着,无可奈何向深埋黄土中的父母告别
泪珠渐渐浸润了我的睫毛,不敢让皇上看见,但他后来又说了什么,我似乎有点听不清了,心里插上了一把刀,刹那间一切的温暖、美好、动人都破碎了。
六
高太后在又一次秘密召见我时,脸色已有些不善。
她沉着脸,语声很冰冷“你跟着皇上的日子不短了,怎么总也探不出有用的消息?难道是哀家高估了你,对你看走眼了?或者就是你这丫头起了二心?”
我低下头,诚惶诚恐“奴婢连这个人、这条命都是属于太后的,怎敢有二心?只是皇上精明非常人所及,奴婢不敢操之过急,恐惹了他的怀疑,只好慢慢来。”
高太后冷笑道“你不敢操之过急,但哀家可等不了了,等着你慢慢来,哀家可早就被人赶出宫里,无立锥之地了。”
我不敢问,但心里并非不清楚。皇上推行变法,首要的便是裁撤冗官、冗军、冗费,太后旗下的老旧势力被大刀阔斧一裁到底,曾经耀武扬威的高氏族人在朝中已所剩寥寥,她老人家是真的快要成为孤家寡人了。依着太后的性子,怎会让这个过继而来的侄子皇帝步步相逼?她和皇上的矛盾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不是亲生的崽子,终究养不熟。”太后咬着牙又在说这一句,冷笑越来越深“他身上没有流着先帝的血,本来就不配做这个皇帝。既然他不仁,就别怪哀家不义。”
我心里一惊“太后的意思是”
“哀家的意思是”太后的眼中闪着寒光,招手叫我到身边,慢慢说道“这皇位早该换人了,楚王的小儿子年幼懂事,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哀家栽培你一场,现在,是真到了用的着你的时候。”
她从右手边的案几格子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瓷瓶“哀家听说,皇上连用膳都让你伺候着了,不错,他对你还是很信任的。”
她的瓷瓶放到我的手心“你就找机会把这个药下在皇上的膳食里,事成之后,哀家一定重重赏你。”
我的手抖了一下,太后突然一把抓紧我的手,目光更加阴沉“今夜,哀家就要听到你的好消息,你可不要让人失望。”
我的心里跳了起来,但马上就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太后的意思,奴婢明白了。但奴婢本是太后的人,贸然行事不管成与不成,只怕事后都会被人怀疑到太后身上。”
太后眉头一挑“哀家还会怕人?”
我走近了一步“王丞相那帮人把持着朝中实权,对皇上又很忠心,是不好对付的。他们若有半分怀疑,肯不肯拥立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