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清冷,草木气息浮动。小妹捧着食盒跟在后面。韩松偶然回头看一眼,发现她双眼直盯在盒子上。
韩松在这里不久,已经发现主人一日有三餐,仆役却只有早晚两顿。她看小妹大概是饿了,便对她说“我去见先生,你找个没人的时候,把糕吃掉吧。”
小妹似乎多学了一些规矩,仍旧很怕生的样子,低着头说道“婢子不敢。”
韩松说道“不要紧。”
小妹仍旧不应,她就说道“做得太黏啦,我本也吃不掉。你帮我吃了,免得姜姑姑问我。”
小妹便道“诺。”
韩松心中有事,也没再问。两人走到西苑,才发现这里格局复杂。一位杂役听她描述一番,一路将她们领到一处小院前。三个男孩子都已经到了,有些拘谨地站在紧闭的窄门边。院子里十分安静,积雪墙头探出三两枯枝干。檐下挂着一只小灯笼,绢制的灯面上用浅淡的墨色写着“晦光”两个字。
韩松见到不弃,还是颇为高兴,问道“你怎么没去上学?”
不弃说道“我下午本要随聂师傅学骑射。如今要上殷先生的课,就挪到早晨了。往后逢单日还是会与你们同去的。”
正说到这里,一小童把门打开,请几人进去。韩松随之穿过窄院,瞥见花圃里满是枯枝荒草。屋内有个颇大的书房,各色绢布,竹简和书册分门别类地摆满了整面墙。中央摆着一张长几,几面坐席。
殷昀独自坐在窗边向光处,拿一支细笔批一卷竹简,膝边有一尊铜炉蒸着一壶茶。见他们进来,只点头示意一下。
韩松在席上坐下了,看见面前有分开放置的厚厚几沓文章,纸质相当粗糙,墨迹晕透纸背。第一篇标题是《晏太子都寒质于沧亡归》。
这位殷先生今日束了发,看起来精神好了些,但依旧披着厚重的裘皮。他很畏寒的样子,室内却没有烧多少炭火,空气很冷肃。几人见他面色淡漠,自顾自在房间另一头写字,也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刘不弃小声说道“请问先生,今日学什么呢?”
殷昀说道“案上有文章,文后有答卷,做完了就可以回去。”
原来殷昀说了一句“过来念书”,还真的是念书。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一阵,不弃便伸手去拿文章。韩松翻到末尾看,有十几道题,开头一道是“都寒何人也?彼所求为何,何以成,何以灭?”
其后一排都是类似的句式。
她对史学很感兴趣,正翻回前文看时,刘十九忽然说道“殷先生那日出攻城的题来挑选学生,学生以为,是要教我们攻城略地的本领,为什么读的是史书呢?”
殷昀目光仍在手中卷上,说道“你曾经读过吗?”
十九说道“虽然没有读过,但知道说的是刺客的故事。一国统帅有兵马而不用,怎么能依仗一个刺客解决问题?呢?”
殷昀闻言转过头来看他,道“我看你兄弟二人那日说攻城,讲得颇有条理,是从《墨攻》里读到的吧?”
刘十九听他似有称赞之意,气势反而弱了些,道“是。”
不料殷昀道“正是如此,攻城略地的计策,就算你这样的小孩儿,看了几篇文章,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若说识文断句,我的作用比不上字书,何需我来教呢?”
十九脸涨得通红,半晌说道“既然书上的道理只要认字就可以读到,我们又为何在此念书呢?”
殷昀对学生讲话固然可以毫不留情,但十九如此质问老师,便很无礼。十六闻言,在桌下猛悄拉他的衣袖。殷昀却没有恼怒的意思,把手中卷放下,架在砚上,说道“为将的才能中,有能日积月累学到的事,有需灵光一现、巧合而成的事,也有兀兀穷年,而终不能成的事。
“迎敌而上之豪气,治军不溃之威仪,不是书斋里能够学到的。机关秘术,神妙阵法,略读